幻夜（7）
幻夜（7）
起初吃野味引起的集体生病还只是众多新闻和广告里微不足道的一小笔，直到一周后极具传染性的病毒迅速蔓延，大家才开始重视这个事情。 有国内的朋友告诉游意意W市封城了，各地管控越来越严，不知道国外的情况怎么样，让游意意小心一点，买点口罩防护。 这会儿圣彼得堡还沉浸在跨年的喜悦中，大家在宿舍准备了火锅，在超市买了薄切的牛rou，虾，鸡翅，鱿鱼，蟹棒，各种菌菇和少量蔬菜，俄罗斯的rou蛋果蔬构成和国内的实在大相径庭，很快两人的聊天从流感转移到吃饭上。 在rou蛋方面，俄罗斯的rou没得挑，品质上随便挑个都好吃。 海鲜上，超市完全没有活虾，尽管圣彼得堡是海滨城市，但码头的作用并不是捕鱼，据说海鲜都是从远东地区运过来的，所以只有冻虾，超级的贵。 蘑菇很多，蔬菜很少，生菜是种在土培小盆里的，非常迷你可爱，黄瓜有，芹菜也有，游意意仔细观察了一下，用一句话概况就是隔夜产生亚硝酸盐的蔬菜这个地方都没有。 朋友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她还是同情她了，最后交代了一句：好好享受吧，rou食者朋友，记得买点维生素。 游意意笑了下，把手机熄屏倒扣，举起手边的汽水和大家碰杯庆祝。 第二天一大早付钰就拿着一大包口罩回来了，她分别给其他舍友发了两只，但到游意意这里直接给了一大盒，游意意目瞪口呆，问她哪里来的，付钰说是她朋友那里的，之前一起去他家吃过饭的那个朋友。 游意意拆开盒子，看到里面放着几十只普通白色口罩，还有几只很厚的看起来更高级的口罩，心想只是吃过两顿饭罢了，交情还没好到这个份上吧。 “他家卖口罩的？”游意意一边眉毛高一边眉毛低。 “……不是啊。” “他给了你多少？” 付钰展示了下她手里的几片口罩，“就这些。” 比起游意意手里的一大盒，那几片显得实在是太可怜了。付钰的朋友和她非亲非故，甚至两人连好友都没有，实在解释不通为什么突然献殷勤，所以这件事肯定和她朋友没关系，游意意的直觉告诉她和另一个人有关系。 “到底是谁给的？”游意意严肃地问。 付钰支支吾吾。 “行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了。”游意意把那盒口罩放桌上，躺回床上生气地背过去，看手机不理付钰。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切不都在那一晚结束了吗？ 算了，猜来猜去的，没必要。 游意意裹在被子里，看了会儿手机，很快就睡着了。 俄罗斯以东正教为主，圣诞节比其他西方国家要晚一些，节日氛围相当浓厚，尤其是在市中心，涅瓦大街的两侧和顶部全部挂上了星星点点的灯带和极其精致的灯饰，装饰得堪称豪华的圣诞树随处可见，加之这两天下了大雪，完全就是童话。 圣彼得堡传入第一例流感病例的新闻仿佛对这座城市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但游意意还是老老实实的戴了口罩，她一向很惜命，除了第一天去了趟市中心，随便逛一逛吃一吃之外，之后的几天都待在宿舍里不怎么出去。 因此在天天见的情况之下，她和她的迷你舍友摩擦不断。也不能说摩擦不断，时好时坏。 有时迷你会春光满面地坐在游意意的床脚，分享几个围着她转的男生，大致意思是自己多么受优质男的欢迎，对方多么一往情深，而自己可以潇洒入场也可以潇洒离场，留下对方苦苦守候。 有时她会用很大嗓门和mama打电话，在挂断电话后和游意意说自己mama很厉害，能开厂当老板，还能同时照顾好自己。 游意意很喜欢听她说这些，倒不是有多羡慕她，而是她这些光鲜亮丽的话背后展现的是一览无余的真实的她自己，就好像在她说出游意意负能量很重这句话时，所表达的意思就是自己的负能量更重，所以拒不接受他人的施压。 爱炫耀，爱挑剔这些倒不足以影响到游意意，但迷你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她们宿舍打一开始就约定好十点半熄灯，当晚其他舍友都不在，游意意十点半就睡下了，没多久迷你回来了，先是打开她的床头灯，那灯直直照在游意意的方向，然后她从床底下拖出她沉重的行李箱，拖进拖出发出很大的响声。 在持续了十分钟还没有消停的迹象时，游意意忍无可忍，起身语气相当地冲：“你能小声点吗？” “我怎么小声？我在收拾东西。”迷你毫不让步。 游意意气笑了，“你妈生了个老鼠，喜欢晚上捣鼓来捣鼓去？” “你才是老鼠，我声音已经够小了。” “看来女强人并没有把女儿管好，就是这样教导你做一个没有公德心的人的？也是，爱在背后嚼舌根子的人能有什么好教养。” “你有病吧？骂人这么难听干嘛？” “别说当面骂你了，你要是听不清我还能刻你碑上呢。” “神经病。” 毫无战力可言。 游意意躺了回去，气已经消了。 第二天迷你又挑起事来，游意意陪她吵了几句，可实在太没意思了，迷你虽然平时喜欢用言语暴力别人，但关键时候屁都放不出来一个，游意意直接跟她不吵了，拿了耳机到隔壁休息室的懒人椅上听歌去了。 过了会儿，付钰过来说迷你哭了。 “哭呗。”游意意平静地就像局外人，她生不出一丝怜悯，“排排毒。” 付钰唉了一声，回去了，估计是去安慰迷你了。 关系彻底破裂后游意意反倒轻松了不少。 耳根子清净多了，也没人再作妖。 这些事游意意分享给了周含章，周含章表示女寝好复杂，男寝要简单很多，建议游意意回炉重造一下来男寝生活。 两人聊到男寝，就不由自主绕到小齐和付钰身上。 “付钰连着几天来男寝睡的。”周含章低头点了根烟，烟草在他指节分明的间隙里燃起一缕细细白烟，“这事你知道吗？” 游意意摇摇头，很震惊，“不知道，我睡得早，我以为她回来得很晚，起床又很早……有时候我起床就看到她穿好衣服在宿舍了。” “她去小齐那里睡的。” “两人挤一张床？”那张一米二的小床？ 周含章笑笑，“嗯。” 天。 “他们没发生点啥？” “夜里应该是没有，晚上很安静。” “那就是在白天，你不在的时候？” “应该吧，小齐没少翘课，有时我下课回来，就看到他和付钰一起在宿舍里。” 游意意联想到小齐那干瘪的儿童身材和就像招惹了马蜂的嘴唇，感觉两眼一黑，这种放在深夜网站都是要被分到恋丑癖那一组的。 感觉再想下去会影响食欲，她摆摆手，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拐进旁边的一家超市，准备买晚饭的食材。 上次周含章提到去他宿舍那边做饭，游意意打算试试。 这是她第一次和男生单独逛超市，在她上初高中满脑子还是恋爱的粉红泡泡的时候，她就很期待未来有一天和男友一起逛超市，一起挑挑拣拣买东西的场景一定很幸福。 只不过周含章不是她的男友，和普通朋友逛超市也没什么。 要买的东西不多，一小包米、够做两道菜的鲜蔬和rou就足矣。距离饭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又到烘焙区逛了逛，俄罗斯的面包根本没有国人想象的松软，大多数又硬又柴，轻松被一款保质期长达三个月的科技与狠活面包秒杀，两人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选择了香香软软的科技与狠活。 又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以为买的东西不多，结果结账的时候装了两大包，二人无奈相视一笑，计划的步行回宿舍改为打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