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轉與逃亡

    第九章    反轉與逃亡

    林晚的吻落在程奕唇上，像落在一塊冰冷的鐵。

    沒有舌頭，沒有溫度，只有她眼淚的鹹味順著嘴角滲進去。程奕的銀灰瞳孔劇烈放大，殘存的半張臉因為狂喜而扭曲，像一張裂開的畫皮。

    「晚晚……」電子合成音顫抖得幾乎破音，「我就知道……你還是愛我的……」

    林晚的手滑到他頸後，像情人的撫摸，指尖卻摸到一處微微凸起的金屬接口，那是維持他生命的晶片主控端口。

    她笑得更溫柔，聲音軟得能滴出血：

    「奕，你看著我，好不好？」

    她另一隻手悄悄探到程奕腰間，摸到那個紅色遙控器，食指輕輕覆在按鈕上。

    程奕完全沒察覺，貪婪地盯著她赤裸的胸口，喉嚨裡發出嘶啞的嗚咽。

    牆上十七台螢幕同步播放著這一幕，彈幕瘋狂到幾乎卡頓：

    【選弟弟了！選弟弟了！】

    【快！讓她坐上去！】

    【十萬打賞！我要看哭到失禁！】

    直播間人數衝破一萬五。

    林晚的指尖忽然用力。

    「咔噠。」

    遙控器被她反扣在掌心，紅色按鈕被她用指甲死死壓住，拔不出來。

    與此同時，她右手猛地扯下程奕頸後那條細細的金屬線！

    晶片供電瞬間中斷。

    程奕的瞳孔從銀灰褪成死黑，整個人像被抽掉骨頭，重重癱倒在手術台上，心電圖拉出一條直線。

    「滴————————」

    長音刺穿耳膜。

    房間裡的慘白燈光開始閃爍，所有螢幕同時黑屏，彈幕瞬間凝固。

    林晚赤裸著站起來，胸口劇烈起伏，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卻回頭對程執露出一個極其妖冶的笑：

    「學長，現在，輪到我們反殺了。」

    程執愣了半秒，隨即明白過來，瞳孔裡燃起熊熊烈火。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牆邊，一腳踹開控制櫃，裡面全是伺服器和硬碟。他抽出打火機，點燃剛才從程奕口袋摸出的病歷紙，火苗舔上線路，瞬間竄起半人高。

    「想留後手？」他冷笑，「門都沒有。」

    林晚撿起地上的外套隨意披上，赤腳衝到角落那台主攝影機前，對著鏡頭豎起中指：

    「聽好了，所有看戲的垃圾。」

    「今晚之後，這輩子再也看不到我一根頭髮。」

    「誰敢流出一幀，我就讓你全家陪葬。」

    她一拳砸碎鏡頭，火花四濺。

    警報聲驟然炸響。

    走廊燈全滅，只剩伺服器燃燒的火光照亮兩人瘋狂而絕美的臉。

    程執一把抱起她，衝出房間。

    樓梯間全是煙，火舌從門縫竄出來。程執把外套裹緊她，低頭在她耳邊說：

    「抱緊我。」

    他直接從三樓護欄翻下，落地時膝蓋重重砸在地面，卻沒停，一路衝向出口。

    鐵門外，雨已經停了。

    天邊泛起慘淡的魚肚白。

    程執把林晚塞進車裡，自己繞到駕駛座，油門踩到底。

    後視鏡裡，精神病院主樓轟然坍塌，火光衝天，像一座被犁過的地獄。

    林晚蜷在副駕駛，赤裸的肩膀還在發抖，卻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

    「我們……自由了嗎？」

    程執單手開車，另一隻手越過中控台，扣住她冰冷的手指，力道大得像要把她嵌進骨血。

    「不。」

    「我們只是把魔鬼關進火裡。」

    「但火，還沒滅。」

    他從口袋掏出剛才順手拔下的那枚晶片，銀灰色表面還沾著血，在晨光下閃著冷光。

    「程奕的意識，備份在這裡面。」

    「真正的幕後，還沒現身。」

    林晚盯著那枚晶片，忽然伸手，從程執腰間抽出打火機，「啪」地打開。

    火苗舔上晶片邊緣。

    「那就讓它徹底死吧。」

    她鬆手。

    晶片掉進車載菸灰缸，瞬間被燒成一灘黑渣。

    程執看著她，眼底有東西碎裂，又重組。

    他猛打方向盤，車子拐進一條無人小路，急剎停下。

    然後，他俯身吻住她。

    這個吻沒有鏡頭，沒有觀眾，沒有威脅，只有血與火的餘溫，和兩顆終於貼在一起的心臟。

    良久，他喘息著放開她，額頭抵著她的：

    「晚晚，從今天起，

    你只屬於我。」

    林晚哭著笑，點頭。

    車窗外，第一縷晨光穿過樹梢，落在他們交纏的手指上。

    而遠在千里之外，一間全黑的監控室裡，

    最後一塊螢幕緩緩亮起。

    畫面裡，精神病院的火已經熄了，只剩焦黑廢墟。

    一個低沉的男聲嘆了口氣，帶著笑意：

    「不愧是我養的兩隻小獸。」

    「遊戲，

    才剛開始。」

    螢幕右下角，一行小字緩緩浮現：

    真·Zero：感謝觀看第一季。

    第二季見。